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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木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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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木牌

很快, 戚斂端著食盤回來了。

沒有炸雞,沒有可樂。

有的只是一碗白粥,和一碟青菜。

葷腥也是有的, 一碗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雞湯, 與其說是雞湯,不如說是雞的洗澡水。

聞楹捧著粥碗, 作流淚貓貓頭狀。

奈何戚斂就在眼前, 聞楹不想給她留下挑食的壞印象, 只得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來。

喝粥的工夫, 她悄悄在腦海中問系統:“系統, 我這次的任務完成了嗎?”

電子音冷冰冰道:“恭喜宿主順利完成支線任務[前往問仙派, 尋找百花村兇手], 作妖值+100, 當前作妖值134∶100000。”

聞楹松了口氣之餘, 又暗暗叫苦。

如果這次的任務都能叫做順利,那往後不順利的任務難度得有多高?

聞楹很是惆悵。

她化悲憤為食欲, 將味道不怎麼樣的飯菜一掃而空。

好歹也算吃飽喝足了, 尚在虛弱中的聞楹打了個哈欠。

見狀,戚斂道:“聞師妹先好生歇息, 待你何時休養好了, 再出發回宗門也不遲。”

“好。”

聞楹乖乖點頭,又躺回被窩裏。

許是吃飽了, 這一覺聞楹睡得很是安穩。

等她再次清醒時, 房中一片漆黑,唯有靠近檐下的窗戶透出朦朧的燈籠微光。

沒想到一覺竟睡到天黑, 聞楹從乾坤袋中取出螢光珠照亮。

她坐起身,忽覺得似有什麼東西從剛掀開的被子裏掉出來。

“咦?”

聞楹伸手摸去, 只覺得此物方方正正,上頭紋路堅硬,似乎正是昨夜李守真給自己的東西。

原來白天她找了半天,它就藏在被窩裏,倒真是燈下黑了。

起身點亮油燈,聞楹才看清,這是一枚桐油漆過的木質權杖。

而木牌上的紋路,是一個篆刻出的月字。

她有心去隔壁找戚斂問問,又想到這個時辰,師姐約莫正在調息修煉,不便打擾。

聞楹自顧自將這枚木牌翻來覆去撫摸著,沒能看出其中有何門道。

直到此時,聞楹才開始懊悔,要是早知今日,為何不將原文翻爛,熟記每個劇情點。

聞楹平日裏並不愛看小說。

是她的同事兼好友張雅君把小說的連結發過來,千叮嚀萬囑咐她道:

“這本小說裏的惡毒女二,和你同名同姓,你一定要看,說不定哪天穿書了,就能派上用場!”

當時聞楹還笑話她,追文追得走火入魔了,拿穿書當吃飯喝水一樣的常事?

再加上不知所雲的原文又臭又長,聞楹只看了開頭便失去讀下去的興致。

於是她打開某音,草草看完關於這本小說的三分鐘短視頻解說。

關掉視頻,又打了幾把游戲,然後聞楹就來到了這裏。

半晌,她長嘆一口氣:“要是原作者這個時候在就好了。”

話音未落,聞楹腦海中響起一道幽怨的女聲:“那個……原作者也不知道……”

聞楹一驚。

她難以置信問道:“作者君?珍珠奶茶不加奶茶?”

“是珍珠奶茶不加珍珠!”女聲忿忿糾正她的錯誤。

“過了這麼久,你終於出現了……”

久得聞楹以為,在上次山洞中,她和原作者的對話只是自己的幻覺。

不知為何,聞楹感動得有些想哭。

要知道在這個修真異界,只有原作者和她是同一個世界來的,有共同語言的人類。

“我也不想消失這麼久的。”原作者解釋道,“可是……你這具身子太弱了,無法維持我們之間的聯系。”

“那今天你為什麼又……”

“因為你的縫魂術精進了。”原作者道,“長話短說,只要你越強,我和你之間的聯系就越加穩定。”

原來如此,弱雞是原罪。

聞楹懂了。

她趁機抓緊時間問道:“剛才你說你也不知道,是什麼意思?”

“不知道就是不知道,我也不知道這枚權杖是做什麼的。”

聞楹傻眼了:“你不是作者嗎,為什麼會不知道自己文中的劇情?”

作者君默了默:“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東西,叫作水文嗎?作者在deadline水文的時候,是不會記得自己寫過什麼的。”Θ

這一刻,聞楹終於理解評論區要給她寄刀片的讀者了。

她的素養,在此刻出現了崩塌。

若是作者能夠出現在眼前,聞楹真恨不得揪著她的耳朵破口大駡。

可眼下,她只能對著空氣破防:“這可是你自己寫的文,居然連劇情都記不住,你的職業操守呢,哪怕只有一點,我現在也用不著像個無頭蒼蠅……”

“別罵了,別罵了……我就算記得又有什麼用,鬼知道我看不到的視角裏,這些大大小小的主角配角能夠鬧出什麼驚天撼地的麽蛾子來。”

作者倉皇狡辯,“而且我寫這本文的時候,還是在小升初那個暑假,不過是想賺點零花錢買辣條,又不是要拿諾貝爾文學獎……”

聞楹被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語。

小學生來了……小學生真的來了!

比穿成惡毒女配更荒唐的事,大抵就是穿成小學生鍵盤下的惡毒女配。

好在自從穿來後,經歷了大大小小的事情,聞楹比想像中冷靜得要快。

聞楹:“所以……要想回去,只能靠我自己?”

“嗯。”大抵是自揭了老底,作者君沒好意思再多說什麼,“嗐,維系我和你溝通的能量不多了,我先下線閉麥了,等幫得上忙的時候,一定會出現。”

說罷,任憑聞楹再怎麼呼喚,她都裝死沒吭聲。

寒心,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。

聞楹默默將木牌收起來,整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到窗邊,試圖吹會兒風冷靜一下。

客棧廂房的窗外,是一方天井。

天井中栽種著各色不知名的花藤,順著竹竿和梁柱向天空攀援。

檐下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晃動,燈下花萼相輝,暗香浮動。

結束了調息修煉的戚斂推窗透氣,餘光不經意瞥見隔壁窗口的人影。

她和聞楹的廂房,正好在連接的拐角處。

是以從戚斂的角度,正好能夠完整地瞧見聞楹的身影。

少女靠在窗邊,單手托腮,單薄的身形無端有幾分落寞失神,沒有察覺到戚斂的出現。

戚斂覺得今夜的聞師妹似乎很不一樣。

像是在為什麼事憂心。

眼下她身子尚未大好,夜裏風又冷……

戚斂正欲出聲提醒,忽聽得唰一道摺扇展開的動靜,伴隨著男子懶洋洋的嗓音:“似此星辰非昨夜,姑娘你這又是為誰風露立中宵?”

寂靜中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,打斷了聞楹的思緒。

她循聲望去,只見出聲之人正好是對面廂房的一位男子。

只見男子手中慢悠悠搖著摺扇,含著笑朝自己看過來。

雖夜裏看不大清他的模樣,但聞楹腦海中,不由浮現兩個字——騷包。

騷包的摺扇,騷包的錦衣玉冠,以及騷包的出場臺詞。

大約是哪家喜歡調戲少女的紈絝。

聞楹正心情不好,更沒有興致與他搭話。

她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,正要關上窗戶,對面之人似是看出她的抗拒:“相逢即是緣,姑娘何必急著了結這份緣,在下雲拂,不知姑娘名姓?”

她管他雲拂雨拂……

聞楹正腹誹著,腦海中“叮”一聲響。

系統突然間出現:“請宿主完成主線任務:與伏鋆交好,獲取神物定海龍珠。任務獎勵:作妖值+50

00。”

聞楹關窗的動作一頓:“作妖值多……多少?”

“任務值獎勵:作妖值 5000。”

頭回碰到摳摳搜搜的系統這樣大方,聞楹方才的郁郁寡歡,頃刻間煙消雲散。

短暫的幾秒內,她開始思考怎麼完成這個任務。

與伏鋆交好……

伏鋆,是原文中的男二。

身為龍族太子,他對白蓮花原身深愛不移,為了討美人歡心,他甚至荒唐到殺兄弒父,只為奪取龍族至寶定海神珠,將其送給聞楹。

也不知女二用定海龍珠做了什麼,竟招來天劫懲戒。

為了讓聞楹順利渡過天劫,伏鋆又假意與女主戚斂交好,騙她為心上人擋住天劫。

……好一個渣男。

系統不會無緣無故冒出任務來,也就是說,眼前自稱雲拂的騷包,其實正是龍族太子伏鋆。

不,什麼雲拂伏鋆,分明是她的5000作妖值。

剎那間,聞楹看向對方的眼神充滿了熱忱:“原來是騷公……哦不,雲公子。”

得到美人回應,雲拂手中摺扇搖得更加起勁:“姑娘不必客氣,喚我一聲雲拂就好,還不知姑娘名姓?”

聞楹稍加思忖。

既然想要獲得伏鋆的好感,從他手中得到定海龍珠,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坦誠相待。

“我叫聞楹。”少女脆聲道,“是從清徽宗來的,你呢?”

“在下自蓬萊仙山而來,久聞滄南城風土人情,特來此地游歷。”

雲拂說著,順手提起手邊的酒壺,斟了兩杯酒。

他擡起手,其中一杯酒便懸於半空中,朝聞楹送過來:“此乃桃花佳釀,杜康解憂,聞姑娘不若嘗嘗?”

他這般自來熟,聞楹倒是不好推辭。

她正要擡手接過,卻見眼前一道靈光閃過,漂浮半空中的酒杯又被推回雲拂手邊。

伴隨著一道清冷的嗓音:“在下師妹眼下`身子虛弱,不宜飲酒,雲公子請見諒。”

聞楹側頭,這才看見隔壁房中,不知在窗邊站了多久的戚斂。

她神色殊冷,平靜地看向伏鋆。

“叮——”與此同時,系統突然出聲,“恭喜宿主,作妖值+6,當前作妖值140∶100000。”

聞楹看看戚斂,又看看伏鋆,悟了。

大抵是她身為女二,勾搭了給女主準備的男配,所以作妖值才會增加。

聞楹想了想,故作柔弱開口:“不礙事的師姐,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,就算喝一杯也無妨。”

聞言,戚斂視線朝她落過來。

她漆黑瞳孔中,不帶一絲情緒。

聞楹莫名生出幾分心虛。

“叮——恭喜宿主,作妖值 10,當前作妖值150∶100000。”

……

原來作妖值還能來得這樣容易。

反正遲早都要領盒飯下線的,聞楹決定趁機猛刷作妖值。

對不住了,戚師姐。

聞楹這般思量著,擺出小白花的楚楚作態:“我知道師姐是關心我,只不過阿楹也並非小孩子,師姐不用處處都管著我。”

戚斂定定看著聞楹,沒有出聲。

她有幾分不明白,為何往日還乖乖聽話的聞師妹,會在此刻像是變了個人。

想來也只能與這位突然出現的男子有關。

至於聞楹說自己處處都管著她……

戚斂這才猛地察覺,不知從何時起,她照拂這位毫無法力的師妹,不是出於本職,而是將其當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。

理所當然得甚至有些過了頭。

戚斂唇線微抿。

聞楹和她年歲相當,的確不是小孩子。

她想要與人喝酒,自己並沒有理由幹涉。

意識到這一點,戚斂淡淡擡眼:“既然如此,聞師妹請便。”

她沒有再多說什麼,只是擡手關上了窗。

聞楹一楞,看著窗後戚斂的身形轉身離開。

“叮——恭喜宿主,作妖值+20,當前作妖值170∶100000。”

一口氣加了這麼多作妖值,聞楹應該高興才對。

可她心中不知為何卻堵得慌。

伏鋆開口道:“是在下唐突了,既然聞姑娘不宜飲酒,不如這杯就由我代你飲下。”

說罷,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。

聞楹回神,對著伏鋆勉強微微一笑。

伏鋆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攀談起來。

起初都是他問,聞楹隨意作答。

可惜原身自幼身虛體弱,鮮少離開清徽宗,也聊不出什麼來。

聞楹索性反問他:“雲公子呢,從蓬萊仙山遠道而來,一路上可有什麼見聞?”

伏鋆手中摺扇一收:“見聞倒是有一籮筐,只是不知道聞姑娘想聽什麼?”

聞楹心念一動,試探他道:“不知雲公子可曾知曉過龍族?我聽說,龍族有一樣至寶為定海神珠。”

伏鋆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:“聞姑娘為何會想起問這個?”

聞楹故作懵懂:“我見過仙,見過人,也曾在昆侖境裏見過妖魔。只是聽人們說世間有龍,倒從未見過,也不知是真是假?”

伏鋆輕聲一笑:“神,仙,人,妖,魔,五道共存。龍族行雲布雨,掌管人間氣候,地位僅在神族之下,謂為半神。莫說是聞姑娘,多少得道成仙的修士都不曾見過。”

他語氣中難掩得意,“至於聞姑娘所說的定海神珠,名為定波珠,它沈在歸墟之底,是平定海波的神物。”

聞楹點點頭。

伏鋆顯然說到興頭上,他滔滔不絕:“不過嘛……世間鮮少有人知道,這定波珠最大的用處,可以用來凈化魔氣,度化魔物。”

聞楹:“凈化魔氣?”

“沒錯,定波珠能夠將入魔之人的魔氣凈化,不知被世間多少魔物惦記著。”

不巧,聞楹也惦記著這定波珠。

她突然間意識到什麼——定波珠能夠凈化魔氣,原文裏白蓮女二又正好墜入魔道。

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?

可惜只會裝死的作者君幫不上一點忙。

聞楹擔心被伏鋆瞧出端倪,也只得故作不在意地應了聲,又轉而問起些別的。

兩人相談甚歡,一直聊到大半夜。

在聞楹要歇息前,伏鋆送了一樣東西過來:“在下與聞姑娘一見如故,不知下次何時能再見面,此物贈與你,聞姑娘若想找我,隨時可以用它傳音。”

聞楹雙手接住他送過來的東西,定睛一瞧,原來是一只花紋精致的海螺。

她謝過伏鋆,關上了窗。

.

到了第二日,聞楹精力已恢覆得差不多。

是時候啟程回清徽宗了。

出發時正是午後,聞楹從客棧的樓上下來,聞見大堂傳來飯菜的香氣。

她眼尖地瞧見,小二端著的食盤裏有糖醋魚,醬肘子,蛋炒飯……全都是她愛吃的。



聞楹肚子裏的饞蟲,不爭氣地被勾來出來。

反正昨日已經叫戚斂瞧出自己的吃貨本質,聞楹不必再裝:“師姐……我好像餓了。”

“是我疏忽了。”戚斂淡淡道,“聞師妹先吃著,我去外頭叫車夫來裝行李。”

說罷,她已提步朝客棧門外走去。

聞楹看著她的背影,微微一楞。

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自從昨夜過後,戚斂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冷淡了幾分。

唉……真是作妖值與討師姐的歡心難兩全。

眼下吃飯的人多,聞楹好不容易找到一張空桌坐下,正要招小二過來點菜,身後突然有人開口:“姑娘旁邊這空座,不知可是有人……”

聞楹循聲轉過頭,誰知對方見到是她,忙不疊後退幾步要離開。

聞楹出聲叫住她:“守純道友既然過來了,又何必要走?”

李守純腳步一頓,她收起神色間的難堪,在桌子對面坐下:“多謝聞姑娘。”

眼下李守純並非問仙派弟子的衣著打扮,而是凡間女子的布衣素釵。

乍一看,難以將她與問仙派那位仙氣飄飄的溫柔女修聯想起來。

聞楹斟酌著問道:“李道友……想吃什麼?”

李守純一楞。

自從那夜在門中,她和殷觥的私情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後,她所遇見的人,見面時大多陰陽怪氣,拐彎抹角地暗示,像她這般不要臉的人,怎麼還有臉留在問仙派?

唯獨只有這位聞姑娘,似乎並不關心這些。

可這又能怪誰呢,要怪只能怪做空太貪心,竟然要和師姐的未婚夫勾搭在一起。

李守純勾起一絲自嘲的苦笑:“來一碗陽春面吧。”

熱騰騰的面條很快端上來,湯霧氤氳,將李守純的面容遮掩得模糊不清。

聞楹只顧著埋頭吃菜,忽然聽見她低聲道:“大師姐她……對我真的很好……”

聞楹擡頭看去,卻見李守純低頭看著碗中的面條,似是自言自語。

“我自幼是孤女,被師傅帶回門派時,才不過八歲,小胳膊小腿,連劍都拿不動。”李守純道,“師傅她很忙,並沒有太多工夫照顧我,是大師姐手把手教我練劍,帶我出門歷練。”

“那時我年歲尚小,不曾辟谷,門中飯菜難吃,所以每次從外頭回來,大師姐她都會帶我來滄南城這家客棧,吃上一碗陽春面。”

李守純眼底浮現淺笑,似陷入昔日美好的回憶中。

“外人皆道大師姐為人一絲不茍,端正嚴謹,卻不知她是個多麼溫柔的人。”

“與殷觥糾纏在一起的時候,我也會唾棄自己,為什麼要這樣自甘墮落。現在,師姐沒了,我與他……終於能夠狠下心一別兩寬了。”

聞楹問道:“李道友的意思是,你和殷二公子分開了?”

李守純點點頭:“我雖然做了這種不要臉事情,但總歸還是有一點羞恥心的。”

聞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:“李道友,你可知……”

她將李守真的計畫,告訴了李守純。

女子眼中蘊集起淚珠:“師姐她當真不怪我?”

“她從始至終,都知道你和殷二公子的事情,想要成全你們。”聞楹道,“不過是世事無常,落了一場空,若你真心喜歡殷觥,與他在一起也無妨,我想你的師姐不會怪你的。”

“可是……我以師姐的在天之靈立過誓,從今往後,若是與殷觥再有半分糾纏,便叫我不得好死,魂飛魄散。”

說到此處,李守純雙手捂臉,淚水從指縫中溢出來,“我與他,再也不會有半分可能了。天大地大,師姐……我該去哪裏才好……”

原來李守純這般打扮,是因為

她已經離開問仙派了。

聞楹不知該說什麼好,她有些食不知味。

兩人正相對無言,戚斂突然出現:“聞師妹。”

聞楹擡頭:“師姐都收拾好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師姐,我們走吧。”聞楹站起身。

離開前,她終於擠出一句安慰的話:“天大地大,總會有李道友的容身之處。”

.

聞楹和戚斂坐進了馬車。

“駕——”車夫一揮馬鞭,車輪轆轆朝前滾動。

聞楹掀起車簾,心不在焉地朝窗外看去。

滄南城歷來繁華,街道兩旁俱是行人,有結伴而行的好友,也有帶著孩子的夫妻。

繁華之下,墻角也蹲著灰不溜秋的小叫花子,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路過行人,指望他們能夠施以善心。

聞楹似是想到什麼,猛地掀起前頭車簾:“勞煩停一下車。”

車夫勒緊韁繩,將馬車停下。

戚斂疑惑的目光看向她:“聞師妹?”

“師姐在此稍等片刻,我想與李道友說些事情。”

聞楹說著,從馬車上下去,快步往回走。

聞楹回到客棧時,李守純正吃完最後一口陽春面。

面前傳來動靜,她擡頭看向去而覆返的少女:“聞姑娘?”

見著她人還在,聞楹喘著氣開口:“如果……我是說如果,守純道友當真無處可去,那我想托你為我做一件事。”

“聞姑娘但講無妨。”李守純道,“只要我能夠做得到……”

聞楹從乾坤袋中,取出那張銀契:“這十萬靈石,是問仙派給我的。”

她將它遞給李守純。

“聞姑娘,無功不受祿……”

“我想讓李道友用這些錢,去幫助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女。”聞楹道,“若是錢不夠的話,我還可以想辦法。”

“十萬靈石,足夠了。”李守純方才還淚眼朦朧的雙眸,流露出幾分堅定來,“聞姑娘有所不知,便是十靈石,也可以讓一家四口的凡人吃上一整年。”

聽到她這樣說,聞楹一顆心落到實地。

原以為自己這個請求會有些唐突,沒想到李守純答應得這樣爽快。

李守純接過銀契:“聞姑娘,我替那些孩子謝謝你。”

聞楹有幾分不好意思。

她只是希望,世間像姬靈璧那樣的可憐女子,能夠再少些。

“不過……”聞楹正色道,“每一筆靈石的用途,我希望李道友能夠記錄下來,還有你將錢用幫助的孤女,日後我也會抽出時間來看望。”

聞楹這話,其實是在嚇唬李守純。

她這一路奔著反派女二的前程去了,哪還有什麼以後呢。

李守純點點頭,她笑了笑:“聞姑娘若是不信,守純也可以向天道起誓……”

“向天道起誓就不必了。”說話間,聞楹註意戚斂也走到自己身旁。

她想了想道:“你放心,我會單獨給你酬金。不過救助孤女的銀錢,不能被濫用,否則……師姐她也不會輕易饒了你。”

少女望向戚斂:“師姐,你說對嗎?”

後者略微頷首:“嗯。”

聞楹將該交待的交待好,又與李守純交換了傳音玉的召喚口訣,這才再次離開了。

這回馬車沒有停下來,一路駛出滄南城。

馬車裏聞楹百無聊賴,正玩著九連環,忽聽到戚斂開口問道:

“其實在前天夜裏,就算李守真不告知另一位兇手的線索,聞師妹也會用縫魂術讓她與姬靈璧見上一面?”

聞楹放下九連環,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,而是眼眸彎了彎:“師姐終於肯理我了?”

戚斂一楞:“我何時……”

“就從昨夜開始啊……”聞楹惡人先告狀,“昨天不過是與旁人多說了幾句話,師姐便對我冷冰冰的,哼,真是好小氣。”

戚斂:“聞師妹誤會了……”

聞楹才不讓她有解釋的機會呢,忙開口道:

“我跟外頭的人,不過就是隨口聊聊,一顆心實則全都向著師姐,我從小沒有姐姐,師姐就是像姐姐一樣的人,師姐,姐姐,戚師姐,戚姐姐……”

她順勢扯住戚斂的衣袖撒嬌。

反正聞楹已經打定主意,作妖值她要,戚斂嘛,該哄要還是要哄。

畢竟她才是能決定自己生死的大女主。

拉扯之中,戚斂道:“聞師妹,你袖中是什麼?”

聞楹低下頭,只見袖間似有何物在隱隱發光。

她拿出來一看,正是李守真留給自己的那枚木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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